悄悄地,没有丝毫准备地走到苏州,一个温文尔雅的城市,就好像从过去落到现在社会的一滴墨水一般。在冬天到江南已经不是一个很好的季节,但却足让你好好品味纯粹的苏州,这个城市,只有黑与白。
初到苏州,有一种坠落感,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走进平江路的时候,突然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久远的时代,身后是车水马龙,商店林立,喧嚣而浮躁,而面前却是一个只有两种颜色的世界,一边是房子,一边是河水,人们平静地走在河边的青石小路上,走过小井,路过古旧的房子,我不自觉得就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会心一笑,瞬间就爱上了这里。桥头走过来一位老人,安详地走在他或许走了一辈的路上。这个城市就这样很突然地展示在我这个旅行者面前。
我确实是没有想到,在长江三角洲地区,还有这样一个保留了这样大面积老城的城市。而且它是活的,这里住的都是当地的百姓,而不是千篇一律的商业街区。走在这些小巷子,小弄堂的时候,你总能和生活像遇。一群孩子在窄窄地街道上奔跑,嬉戏打闹;或者是一个在井边洗菜的妇女,而井口有好几道井绳留下的凹槽;要不就是,坐在家门口的老人,和他刚买菜回来的老朋友用绵绵的吴侬软语聊天;甚至是一个出门倒马桶的男子。在苏州的几日,我总是在这样的小里弄里穿梭,常常留恋在这样的市井气息里,在这些长长细细的巷子里,是只能看见天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天际线,且是最中国的。走在充满禅意的街道里,自己也变得简单了。
苏州有两条很是值得游览的街道,一条叫平江路,一条叫山塘街。
都是水街,房子在水边,路在水旁,过街就得过桥,出门就要上船。但我更喜欢平江路,不仅是因为我就住在平江路的明堂,最主要的是,平江路的人很少,和山塘街不同,没有太多的游客,没有过多的包装,没有真假难辨的商铺。平江路就是这样安静,一天夜里,苏州下了雨,不大,但却很冷,穿着外套,套上帽子就这样走回旅舍,这个时间,平江路也上灯了,零星的几个点,偶能遇见还没有关门的店铺,街对面的民居也总飘来饭菜香,身边的人都举着伞匆匆地走,就只有我,还慢慢地,我不急,雨里的苏州才算是美的,路过丁香巷,还矗立着望了望,呵呵,在这里,总给你无限遐想。不知道是因为苏州成就了江南诗人,还是江南的诗人给了苏州这样的文气。不管你是否有文化,来到这里,自己就斯文了起来。
在藕园,我得以看见这样的对联:
藕园住佳藕
城曲筑诗城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苏州有这般气质的原因吧。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雨巷》
学生时候就学过这样的诗,那是我向往江南的开始。所以,我走过好几次丁香巷的时候,都不免会想到《雨巷》也是为什么,在那个有雨的夜晚,我为什么还会不紧不慢地走在平江路。我感谢苏州给了我这样的平静的感觉。
在明堂住了两个晚上,六人床的房间,跟平江路就以墙之隔,房间就在一个小小花园的旁边。但却有种奇怪的味道,第一晚有六个男人。和所有在青年旅舍的时候一样,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在第二个晚上,我和房间里的一个日本人聊了好久,实在不太愿意的,但他的话真是不少。
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他告诉我,他有四个孩子,都是男孩,三个在国外,一个在日本,过的都很好,最大的一个28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孩子的,都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五年前他和妻子离婚,然后他就自由了,就开始行走,去过很多地方,一本护照盖满了章,他尽然有艘船,还驾船去过香港,在他看来,船很便宜,因为不需要油。我着实惊讶了,我只能说,他太有钱了。
一个晚上他都在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讨厌手机,而且从来不用电视,每天也只在固定时间看电话,是否有儿子的电话。他的生活有书就够了。最可笑的时候,他很是反感在聊天时候听到任何人的手机声音。奇怪的人。他说准备出再出本书,就叫再见手机。
关于性他也说了很多,所以他留给我一个老色狼的形象,当我教他如何用汉语说“我是日本人”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想笑,也有些排斥。
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很多,当然我们难免会用到肢体语言,或者他会用汉字跟我交流。他很奇怪于中国和日本的种种不同,我都尽力跟他做解释,但又个问题,却难到了我。他说,中国是个共产主义的,为什么会有些房子高高大大,有些房子却旧旧小小的,有的人富有,有的人不那么富有。天,这是什么问题,我怎么说呢,我告诉我们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吗?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他要再问我什么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话,我不是就……算了,就说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吧,我们还不富有。就这样,希望他理解了。
第二天,他离开去了杭州,我邀请他到成都,他说他不知道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