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那些个热闹的和安静的夜晚

  • 2013-04-24 10:22:49
  • 来源:客运站
  • 点击次数:1190

今年的成都之行有点儿奇怪,不像是去年的厦门那样有备而来,感觉乱乱的,好多节点都交不上圈,换个角度看,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因素的行程也未必不好,能够给人一种期待感,不是来执行而是去发现。

这是我离开北京那天早上的想法,若干个小时之后,我就发现并非每一位都像我这样心里一片空白的就上飞机了,大家其实都是有计划的,只是我没有并且不在任何人的计划里边,而已。就像我居然读不懂航班表,还要巴巴的往上海打电话去问小吾一样,在携程这些位“走遍天下”级别的人物里边,大概也就只有我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去犯这类错,并且犯了之后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在圈儿里混着。

所以吧,就在我还没想清楚回程的航班为什么和酒店天数对不上时,我发现这个问题已经只属于我自己了。因为大家明天大都要离开成都,去丹巴,去海螺沟,或者不离开成都的也早就计划在某个有典故的巷子里开始自己的浪漫了……我被剩在一旁——在这个到达成都的第一个晚上,刚刚离开一家吃麻辣火锅的大排档,乌央央的人一下就散了,消失在这个城市的夜色中,就剩下我。

我其实不是第一次来成都,我只不过是好多好多年没来了,这年数多得快要赶上这里一些朋友的岁数了,所以,成都对我,就像从没来过一样陌生了。

我印象里的成都,即使在城里的街上也可以看到许多茅草屋,没有窗户,永远敞开着门,从街上可以看到里边黑洞洞的,一户户人家就在里边柴米油盐地生活着。我记得在茶店子附近等车时,看到一个小孩子端着一只铝锅进了一家敞着的饭馆,把锅往柜台上一搁就向里边大喊一声:“买抄手!”声音特别响亮。成都话总是很响亮,底气十足,适合吵架,和讲成都话的人争吵占上风估计是很难的。

我舅妈就讲这样一口响亮的话,我跟着她去菜市——北京当时还没有的私人菜贩一地排开。舅妈用当地话大声问:“番茄咋卖。”卖的说“一角五”也是当地话。“一角二。”舅妈还价,讨价还价当时对我来说还很新鲜。“一角二不卖。”“那一角三。”回家之后学给我姥姥听,老太太一脸的不屑:“划来划去就只几分的差哦!”

时过境迁,舅舅一家早就搬回北方了,茅草房当然也见不到了,在大都市的街上出现那种东西不可想象。不知道郊外那一团团毛竹围成的翠绿的点子还在不在?那是成都平原的农家院,每家围着房子住上一圈竹子,几年下来竹林密得只见竹子不见房——都该办成农家乐了吧?

这回来成都没怎么听到当地话,跟阿爷他们在“好在烧”吃铁板烧烤,连那个掌灶的妹妹也不是当地人,她让我们猜她是哪里的,猜了一圈才知道是江苏淮安。那妹妹个子很高长得也不错,就是话多了点儿,有时候波姐和阿爷互相逗嘴她也要接碴儿,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当今餐馆的规矩,除了伺候客人吃,还要陪着客人聊,那就太难了,现在怎么连个不需要灵牙利齿的工作都不好找?

好在烧跟大食代里的那种铁板很像,只是档次更高,楼上楼下餐馆的规模不小,人气也挺足的。店址在航空路上,二环路外偏南了,大概相当于北京的丰台一带。阿爷和波姐去吃饭的地方总不在城中心,我倾心的锦里他们一趟也不去,想来大概跟北京人少逛王府井理由类似吧?成都是阿爷和波姐的熟地,更何况有色色领着。

色色那天不穿红衣了,但美丽依然。她老公也在,是位职业摄影师,在这天里充当波姐、阿爷他们农家乐的司机。这是个周六,我去了都江堰,他们四位在成都郊外逍遥了一整天。色色说真的是逍遥,连麻将都懒得打,就把脚翘起在桌上打盹闲聊。

这三位男士都是拍照的行家,我和色色不是。我只写不拍,色色只给她那位喜欢拍的老公当模特。色色报怨她家摄影师近来拿她当题材的作品越来越少了,远不及初识的那阵,我耐心解释给她说那是因为当初你是他最需要处理的一个问题,现在你已经不是问题,所以他要把精力花在处理你们共同的问题上了。我个人觉得男人多半是把感情当作一件工作来处理的,工作就是工作,不管多么重要多么认真对待也有完成的一刻。女人却大多是把感情当作生活本身来看待,只要生命尚在,感情的问题就永远没个完。

“还有成为老公拍照题材的想法,说明你还年轻,多好啊!”小冰是这么说的,她有点赞同我的看法,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跟我比跟色色更接近些吧?小冰出场时,阿爷已经买完了铁板的单(好贵,好象有好几百元),领着我们来到附近的桐子林路上。这条街两旁都是高档住宅区,绿荫遮道,到晚上树下变成停车场,整条街都暗暗的,只几间酒吧茶室透出也是有几分暗暗的灯光。

我这才有点明白为什么选这里了,阿爷说小冰就住在附近,我说阿爷怎么有本事大海捞针地找到这么个清静的所在,第一次肯定是小冰带他来的。茶室叫石田还是蓝田记不清了,装修布置得很有品位,清水混凝土墙和板,松软的大沙发舒服极了,人也不多,只是茶贵了点儿,今晚上饭是阿爷的茶是波姐的。不知怎么的,小妹给波姐已经上了两道了,别人跟前却还空着,色色于是抗议为什么。波姐说这是因为他人厚道,小妹一眼就看出来了。色色盯着波姐看了一会儿,说发现波姐长得和李嘉诚有点儿像。

小冰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成都天热,三月底就已经能够在镂花披肩下边穿一件短袖旗袍了,亭亭玉立,风姿绰约。而我的夏装此时都还束之高阁,我缺少春天旅行的经验,总是把衣裳穿错。

那整个一晚上都是温馨的,直到最后归于一种温馨的寂寞。我从色色家的车上下来,在如家门前与大家道别——那天最先送的我,然后色色两口子还要往春熙路那边送波姐和阿爷。

那晚上携程的版主里除了我都不住如家了,我连房间都没换,还是一层拐角处最暗最差的那间,阳光照不进几丝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有太阳的时候我也不会待在房里,没太阳了就肯定要开灯拉窗帘。

我从小到大都少有机会一个人睡,一有了这样的机会就舍不得睡,贪婪得不知做什么才好。我也不看电视,因为能看得懂的电视节目已经不多了,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地在和主流世界加深着隔阂,也只能是顺其自然了。好在如家每间客房里都放着几本书,我就读王石那本发迹史,在成都的几天里我天天都读这本书,走之前把它读完了。

很意外的是在书里读到了关于一位学长的内容,在当时的一场校际活动中曾经与他共事,他那时已经是位名扬校园的才子了,尤其在我们班里更有名,因为他当时正在追我们班上最漂亮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女生。他们确实好过一段,差不多就是书里写的那一段,深圳刚被圈成特区的时候,那时我们去实习,还记得这位才子差不多每天都到我们在深大的住处去,他那时确实是在深圳,那个年代好象任何人都可以有理由去深圳,就像现在去股市一样。

看了王石的书,我才知道他当时在深圳到底是在做什么。好多好多年的故事,在这个独自靠在床头读书的深夜里很意外地交上了圈。

发现我现在是越来越经常地会与一些故事的结局不期而遇,就像是已经读到了一部长篇小说的后半部,前边多少年的悬念和铺垫,都开始进入了高潮和答案。而我已经不需要再做新的铺垫,不需要再期待什么,幻想什么了,就把现成的、该是我的、肯定没人跟我抢的那些踏踏实实地拿到手,就完全够过的了。所以,人越来越单纯,日子也就越过越简单了。

分享到: 0
下一篇: 四川旅游